【庄陆】绿衣-潮汐

#时间线设定在结婚生子以后
#后半辈子的故事
#温柔的发刀我自己很喜欢这篇啦😊
#求评论🙏🙏

绿衣

【壹】

嘉林的冬天伴着细雪而来。

白茫茫的天际，白首暮年的人。

庄恕教授在这个晚冬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途。

离开的时候他很安详平静，脸上甚至还有点儿若隐若现的微笑。

作为医学界胸外方面鼎鼎有名的专家，也是一辈子桃李满天下的教授导师，庄恕的葬礼举办得很隆重。

媒体各界都有人到场，他和陆晨曦的长子庄煜一手操办了全程。

他的小女儿庄昭当时正在麻省理工读研，回来的时候泪水落了满襟。

十年前，也是在这样庄重盛大的葬礼上，他们一家送走了母亲陆晨曦。

比起那时候的撕心裂肺，这回她和哥哥都老成持重得多。

大概是因为父亲这十年过得太孤独。

她和哥哥想，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找母亲也好。

【贰】

收拾庄恕遗物的时候，庄昭找到了一个锁上的日记本。

灰黑色的封面，有着十足的年代陈旧感，却仍然被主人保存的很完整。

只是页脚微微有点起毛，大概是因为翻看了太多遍吧。

庄昭记得这个本子，她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它。

那时候她调皮捣蛋，还曾经偷偷打开看过。
密码是母亲的生日，对于那时候的庄昭来说，打开也不过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。

不过后来父亲发现以后改了密码，也把本子藏到了她找不到的地方。

日记本里面是很多琐碎的生活小事。

很平淡，却很温情。

庄昭看的时候还正是懵懂无知的幼童，却也能在父亲栩栩如生的记叙中读出一点儿甜蜜。

她只来得及看了一小段，父亲就回来了。

她至今也还记得，日记是从她自己出生的时候开始写的。

【叁】

小煜想要个妹妹，晨曦答应了。

于是在庄煜三岁半的时候，我和晨曦迎来了第二个小生命。

阿昭出生在一个清晨。

阳光洒满绿草，照亮妻女的笑颜。

我给她取名叫昭。

昭，日明也。
我这样告诉晨曦。

我们的女儿出生在盛夏的碎光里，迎着初升的朝霞和盛放的竹节海棠。

其实是也不是。

小煜出生的时候，也是我取的名字。

日以煜乎昼。

庄煜和庄昭，都是光耀灿烂的意思。

和她的名字一样。

晨曦。

初升的光，初升的希望。

也是救赎我的光，带离我走出黑暗，抛弃仇恨。

我这一辈子，有你们真是上天垂怜。

【肆】

偷看了一小段以后被父亲发现了，庄昭就没再敢看过。

不过在她每次听母亲抱怨的时候，偶尔会替父亲感到委屈。

陆晨曦总说庄恕爱端着，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对她说过什么情话。

“当年还是你妈妈我主动生扑的。”
庄煜第一次找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，陆晨曦还这样跟儿子说过。
“你可别学你爸。”

庄昭总在这种时候替父亲委屈，也悄悄对父亲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。

日记里写得那么好听，满口的情话那么动人，怎么就不说出来呢？

直到母亲离去，庄昭才知道，父亲不是不爱，也不是不说。

而是母亲都懂。

他们一个眼神交汇，彼此举手投足，都已经心意相通。

【伍】

陆晨曦走得很突然，谁也没有想到她就这样倒下了。

在庄煜和庄昭兄妹眼里，母亲一直是这样不分黑夜白昼的忙碌的，却从未有过什么不妥。

庄昭小时候是哥哥带着长大的。
父亲母亲没能给她陪伴，却给了她和哥哥信仰。

常常会有人来家里探望父亲母亲。

或是重获健康的病人，或是心怀感激的家属。
或是成就斐然的学生，或是并肩奋斗的同事。

庄昭在那些千恩万谢，孺慕敬仰的声音里，接触到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父母。

陆晨曦性子直爽，在家里充当的反而是传统意义上严父的角色。

手术、急诊、论文、研究，庄昭眼里的母亲是无所不能的。

她既让自己亲近，又让自己仰望。

后来，大概是习惯了风风火火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的母亲，她和哥哥从未想过母亲也会有软弱的一面，也会有累的时候。

陆晨曦连台转了三十八个小时以后，昏倒在了胸外的办公室里。

父亲庄恕主刀抢救了八个小时，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。

庄昭和庄煜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。

他们跪在母亲的灵前嚎啕大哭，仿佛要哭尽这一辈子的眼泪。

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睡前给他们掖好被角。

不会有人一大早给他们各自倒一杯热牛奶。

不会有人在他们生病的时候逼着喝糖盐水。

也不会有人温柔地抚过他们漆黑的发顶，说一句爱你。

医者不能自医。

和儿子女儿不同，庄恕对于陆晨曦的离去，似乎要更冷静和平和一些。

那段时间，他不怎么流泪，更多的时候只是在连台的手术间隙中一个人独处发呆。

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庄昭就是那时候发现父亲又开始频繁的写日记的。

她一直好奇，却没敢去看。

直到父亲离去，她才又打开了那本日记本。

密码仍旧很简单，是庄恕和陆晨曦的结婚纪念日。

在庄大夫怀念亡妻的日子里，写下最多的，居然还是病例分析。

就像陆晨曦还活着一样，他们用另一种方式一起讨论，相互支撑。

他说，她听。

【陆】

翻到最后，庄昭找到了父亲写给母亲的一封长信。

大概是父亲察觉到自己将要离开，马上要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写的。

庄昭读着读着，含了满眶的泪水。

她把那封信贴在胸口，觉得恍惚间看见了手牵着手一起离开的父亲母亲。

她想，父亲应该没有遗憾了。

他们终于又可以天天见面了。

父亲会给母亲做好早餐，会叮嘱母亲按时吃药，会给她梳一梳花白的头发，会给她扣好白大褂上第一颗扣子。

这么多年啊，都是这样走过来的。

【柒】

那封长信是这样写的：

晨曦。
我想你了。

我的上半辈子一直在失去。

未出生时离开父亲。
懵懂无知时丢了幼妹。
悔恨莫及的时候又送走了母亲。

有两个人把我彻底地从黑暗中拯救出来。

一个是我的养父，一个是你。

养父带领我学医，让我拿起了手术刀。

其实我根本没你想象的那样优秀。最初拿起手术刀的时候，除了治病救人，我一心希望的是报仇。

在我心里，医学可以容忍失败和死亡，进步和发展容许牺牲和奉献。但是，我不接受谎言和欺骗，不接受舍一家而救活更多人的说法。

所以那个时候我恨。
恨傅博文，恨修敏齐，恨仁和。

仁和医院，不仁不和。
欺上瞒下，罔顾人命。

我拿起手术刀，是为了要做得比他们更好。我要站在更高的位子上告诉他们，他们当年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不可饶恕。

可是我回来以后，遇到了你。

晨曦，你和你的名字真像。
一样的干净清透，纯白无暇。

医学在你的心里，就是治病救人的东西。

你为它而生，也为它而死。

你总是说我矫情，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。
好像确实也是这样，我这辈子对你说爱和喜欢的次数寥寥无几。现在想说了，也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到。

但是其实我不说，是因为我总觉得我和你不一样。

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你站得笔直而骄傲。
你看不惯扬帆推销医疗器械和药品，对着他言辞冷冽，宁折不弯。

我那时候想，仁和里怎么还有这么天真的医生。

后来渐渐熟识，我常常看你一个人睡在办公室里。
手术、急诊，什么都做，唯独不屑于论文。

我那时候想，我很羡慕你。

我突然觉得我的母亲，我的养父，应该都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。
像你一样的人。

再后来我知道了你是谁，于是我不敢再走近你了。很多时候，我就在你背后远远的看着你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。

我既难过于你的父亲是当年的不幸者，又庆幸于你因此得以在傅博文的庇护下保留住这一份率真可爱。

晨曦，我真的很幸运。

你用一个好医生的身份告诉我，仁和里面还有希望。
你用一个妻子的身份告诉我，我的一生也还有希望。

除了养父，你给我带来第二缕光明。

送你走的时候，我听你带的研究生在台上讲话。

他说，“我的老师这一生做人坦坦荡荡，做事清清白白。”

我觉得他说的真好。

他说，“我的老师这一生用最大的热情去对待每一位患者，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每一个病人。她的双手，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，她的一生，推动了医学前行的脚步。”

你虽然比我先走了，可是那时候我居然不是很难过。

我听着媒体外界对你的盛赞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个脾气暴躁，常常冲着我摔门骂人的你。

想起活泼俏皮，整天还需要我帮忙善后的你。

年轻的时候不觉得，老了老了，就总是回想起当年。

时间真快啊。

好像昨天才认识你，今天就要离开。

也好像认识了你一辈子，或许还不止。

晨曦，做医生的见惯生离死别。

你走的时候，我不难过。

我听着他们对你的敬仰溢美之词，觉得我这一辈子也很值得了。

或许相互渗入彼此的生命中都是必然，我渐渐变得和你一样纯粹。
这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。

我和你，是志同道合的伴侣，是共同奋斗的爱人。我们有着同样出色和完美的能力，我们有着同样崇高而伟大的信仰。

医风医德，我真正对得起这四个字的时候，我才觉得，我们站在了一起。

晨曦，虽然我们都是讲求科学的大夫，但我在这时候还是忍不住迷信。

下辈子，我还能遇到你吧。

陆大夫，你要记得等等我。

你的白大褂我给你洗好了，叠得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了，你以后上班穿着方便。

我知道你太累了，好好歇一会儿吧。

日记的后面，是父亲手抄的一首绿衣。

绿兮衣兮，绿衣黄里。心之忧矣，曷维其已！
绿兮衣兮，绿衣黄裳。心之忧矣，曷维其亡！
绿兮丝兮，女所治兮。我思古人，俾无訧兮。
絺兮绤兮，凄其以风。我思古人，实获我心！

——the end——

作者：

发现庄陆很适合平淡温馨的美好

不知道大家接不接受发刀

希望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给我留个言提提意见啊

欢迎红心蓝手 😘😘